1993年凱旋門大賽開賽前,3月20日「海都巿」輕鬆勝出在聖克盧德舉行的艾斯百里三級賽。
艾斯百里三級賽 |
當年8月,阿斯姆森策騎「海都巿」在多維爾勝出拜倫三級賽。
拜倫錦標賽:(前排起)阿斯姆森、崔家亮、崔黃紫靈、崔寶榮及精工愛普生株式會社副社長Yasuo Hatt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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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姆森說「海都市」絕對有能力勝出凱旋門大賽。兩年前,阿斯姆森曾策騎「溫文舞者」勝出凱旋門大賽,所以他的話應該可信。聽到這位著名騎師看好「海都市」,我們都十分激動,覺得他已經接受策騎「海都巿」出賽10月份第一個周日在隆尚舉行的凱旋門大賽了。當時在平地賽馬界,阿斯姆森的地位就好比一級方程式賽車裡的舒馬赫。他是最頂級的騎師,由他策騎,馬兒快如離弦之箭。如果阿斯姆森願意選擇策騎「海都巿」出戰凱旋門大賽,就等於我們一定會贏得比賽了!
舒馬赫與他的座駕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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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姆森與坐騎「海都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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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博卻不太在乎是哪位騎師上陣。他心裡清楚,自己最摯愛的馬匹肯定能奪得凱旋門大賽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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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9月,我的老朋友韋士登先生邀請我去他位於科利歇街(Colisee)的公館共進午餐,公館就在我辦公室附近。韋士登是全球知名的藝術品商人,亦是歐洲賽馬圈中成就非凡的馬主和育馬者之一。一見面,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問問他的意見,看看「海都巿」贏得凱旋門大賽的幾率到底有幾成。
韋士登先生(1917-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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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談論賽馬不是韋士登先生找我的目的。會面中他告訴我,多年以前,中國人民共和國主席毛澤東曾修書一封,在信中請教他如何在中國建造一座能夠媲美莫斯科普希金美術博物館的中國博物館。但在當時韋士登覺得自己年紀太輕,經驗有限,因此無法提供專業意見。
莫斯科的普希金美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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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當時他對與共產黨打交道一事態度謹慎。現在多年過去,他打算重新考慮在這件事上提供專業意見給中國政府。他認為如今我是充當他東西溝通「橋樑」的合適人選。
我真的是那架連接夢想與現實的彩虹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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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面最後,我終於沒能忍住問他關於賽馬的意見,衝口問道:「您認為‘海都巿’凱旋門大賽上有多大的勝算?」
他沉思良久之後,緩緩企口:「紫靈,凱旋門大賽是賽馬界冠上明珠,意義非凡,與其說它是現實中的實戰場,還不如說它是每個賽馬人的夢想地。就算對一個同時坐擁兩百匹賽馬的馬主來說,它也是難以企及的終極夢想。只要在他的兩百匹馬中,能有哪怕一匹馬有資格參賽就已經很了不起,莫說還想要勝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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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期望一匹小雌馬能夠勝出……」
說到這裡,先生又停頓良久,話鋒一轉,笑著說起當年幸事,他說自己十分幸運,名下擁有的小雌馬「法國前進」(Allez France)贏得1974年的凱旋門大賽,而九年之後的1983年,幸運之神再次垂青,他的另一匹小雌馬,「以往」,再次奪得大賽桂冠。可是從那以後至今十年,再沒有雌馬能夠打破記錄,贏得凱旋門大賽了。聽了老友的話,我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這樣說,是不想讓我對自己的「海都市」抱太高期望,唯恐我最後要承受失利的打擊,傷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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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認定的騎師阿斯姆森宣佈他將會策騎「赫爾南多」(Hernando)而不是「海都市」出戰凱旋門大賽時,我們全家人都愣住了。我們當時還不知道,阿斯姆森與法國最有權力的馬主希臘船王尼亞爾霍斯有長期策騎合約,只有在船王沒有馬匹參賽的情況下,他才能策騎其他馬主的馬。而這次大賽最後一刻船王決定為「赫爾南多」報名參賽,阿斯姆森當然只能選擇這匹馬策騎。「赫爾南多」是船王眾多賽馬之一,由著名練馬師弗郎索瓦波登負責訓練。他曾勝出法國賽馬會一級大賽,並在愛爾蘭打吡中僅僅落後於葉森打吡冠軍「總司令」(Commander In Chief)。這些馬匹都是曾勝出過一級賽馬的實力戰將,而「海都巿」卻從未贏得過一級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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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博最初想從香港召回他的前大賽騎師李格力。李格力在1988年曾策騎李思博訓練的「勃揚蒂諾」(Boyatino)。結果當時只是省級的默默無聞的「勃揚蒂諾」 爆出大冷門,成為賽中黑馬,在這場歐洲公開一級冠軍賽中贏得季軍。不過,還沒等李思博行動,他就遇到了法國著名的前騎師冼馬丁(Yves Saint Martin)。
冼馬丁和崔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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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馬丁說服李思博,讓自己的兒子冼艾力(Eric Saint-Martin)策騎「海都市」。他的兒子冼艾力在美國加州賽馬界也曾小有成就,但卻一直活在父親的光芒下,十分渴望自己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李思博大概是覺得兩人都是人們眼中的「敗兵之將」,苦等出頭之日,感同身受,所以立即同意了。
「敗兵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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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比賽只剩一個星期,李思博祈求老天下雨,因為經雨水淋濕的軟地對「海都巿」有利。雖然「海都巿」在各種場地都有勝出記錄,他的練馬師還是認為軟地對她最有利。我們開始一起祈求巴黎會下雨。可惜最後求雨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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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寶榮在這個緊張的關鍵時刻反而跑去買了一部結構複雜的玩具遙控車。我問他:「你買這是做什麼?」他回道:「大家現在都為‘海都巿’和凱旋門大賽緊張失眠,我跟家亮可以一起組裝模型,既能消磨時間又能放鬆心情!」他們只用了兩個不眠之夜,便把模型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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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賽事臨近,我們每個人都緊張失眠。在凱旋門大賽前夕的半夜時分,李思博打電話給我說勝出關鍵不在騎師,而是在於從半夜到開賽期間的雨量。我走出陽臺,看著天空。星期六的晚上天氣依然很乾燥。下雨天令巴黎人感到傷感和懷舊,沒人想要看到美麗的巴黎揚起細雨,尤其是詩人。我想起了保爾•魏爾倫(Paul Verlaine)的詩句*:「il pleure dans mon cœur comme il pleut sur la ville.」(城市的雨水,就像我內心的淚水)。但是如果此時巴黎下雨,我的心情卻肯定截然相反:城市的雨水,就像我內心的歡歌。
*城市的雨水就像我內心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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